CP：Bucky/Steve

简介：

“你的呼吸……”Bucky继续摆弄着玫瑰花，“我想听你的呼吸。”

9.未接来电

Bucky在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就飞回加州，早间航班，他路过Steve的房间时犹豫了半晌，最后还是放下了敲门的手。

他还没法解释昨天晚上送出去的玫瑰花——来一些劣质的解释？亦或是直接表白？太过突兀，他都能想象到睡眼朦胧的Steve站在门口，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告白，最后“砰”得甩上门的情景；这还不是最可怕的，他怕的是自己没能控制住，转而完成他昨晚没能完成的那个吻。但这不行，他要给Steve最完美的告白，如果被接受了，那么Steve就值得最完美的亲吻。

最后他还是拨通了Steve的电话，右手拿着手机，把左面的身子整个贴在门板上：他听到了手机的响铃声，从房间深处传来，穿过门板，微弱但富有节奏。

凌晨时分，走廊里的暖灯微弱地照着属于自己的那片空地，Bucky静静趴在门板上，用力倾听着Steve的手机铃声，伴着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，他像是悄悄舔了一口蜜罐的小孩，满足极了。

电话停止了响动。Steve正在与美梦相伴，希望自己昨晚送的玫瑰花还能有些香气，希望他有一个完美的假期。Bucky重新把手机放回裤袋里，转身离开之前默默地想到。

回医院之后他得到了一个热烈的庆祝派对，即使他再三强调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，Rogers医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（“他为病例展示做了幻灯片，还重新对比了我的论文。”）但还是没能按捺住人群的兴奋和道贺，最后他的脑袋被其他人齐心合力按进了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之中。

“别生气，大家都还是年轻人，总归是很能闹的——”Clint和他现在正在洗手间，Bucky正在努力地把自己的头塞到水龙头下面，想要洗去黑色发丝上面缠裹着的黏糊糊的鲜奶油。

“——是啊——没错，年轻人……我还是能对付过去的，只是——”他费力地用手指去触摸感应器，数次尝试后只有一股细细的水流从水龙头里跑出来，水量还不够打湿他的头发，“如果他们能听我说完话那我会更加欣慰，你知道，这次Steve真的帮了我很多——”

“没错，没错，”Clint不耐烦地打断他，“帮你做病例展示片，在考核官面前为你说话，替你辩论；你说了无数遍了，我很奇怪，你是第一天才认识Steve吗？我相信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Steve在这次西雅图之行起的作用了。你能快点吗？Pietro在外面还要用厕所。”

“Clint，”他挣扎着从水池里挺起身，看向右边，“你也知道这是厕所，那你为什么不放下手里的爆米花过来帮我解决问题？”Clint像是仓鼠一样啃着爆米花，甜蜜的焦糖气味在两人身边缠绕着。

在Clint悻悻地退出门后他恼怒的想到，你们根本不懂，Steve为我做的事情远比这多得多，他比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重要多了！Steve才是值得那些欢呼和叫好的人，而自己不过是粗劣的原材料生产机。

一团奶油掉进了耳朵里。Bucky只能再次尝试着冲洗头发。Clint拿着他的手机重新回到厕所的时候，他已经把所有的奶油都扔进了下水道，现在的头发不过是一堆半干半湿的灰色枯草。

“有未接来电。”

Steve的名字赫然出现，二十分钟前打进来，那时候Bucky还在蛋糕里摆头挣扎。

“该死的，Clint，不管用什么办法，把我脑袋上黏糊糊的东西弄干净！”

“好的，好的。别着急，我去给你搞点双氧水——”Clint笑嘻嘻地调侃道。

“只要你——他妈的——给我按住水龙头！”Bucky吼了出来。

接下来的事情都回到了正轨，院长在一次早会上提醒大家这可能会成为最轻松的两周。

“有几个床的病人都顺利出院了，ICU有一个放弃治疗，也回家了——还有些转院的。”Natasha在Bucky耳边悄悄说道。

“放弃的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患者主动提出后签订的协议，劝了很长时间也没改变主意，可能也是家里经济条件所限，总之在你回来的前一天走了。脑科那面的。”

“这么说医院最近清闲了许多。”

“何止是许多，”Natasha靠向椅背，放松下来，“简直就是我入院以来最轻松的时光。之前几个不是那么乐观的患者也恢复良好，上帝保佑，除去偶尔急症室来得一些蠢头蠢脑的家伙，不是手臂断了就是擦破额头——Wanda他们都能应付过来。”

“嗯……那是挺好的。”Bucky转着笔，想起了Steve给他的未接来电，他还没能回拨，倒不是忙的缘故。

如果他回拨后Steve接起电话，那么他说什么呢？怎么说？说什么都蠢极了。Steve，你多会儿回来？三月一号，这他知道；Steve，你过得好吗？那么接下来就没得说了；Steve，我非常想你，这么说的话应该会被他直接压电话吧。

“……你有在听我说话吗！”Natasha大力拍到了Bucky的胳膊上，院长不赞同的投来一瞥。

“总之，这完全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，”Natasha接着低声说到，“三月份会来一批新的实习生，大多数是学校的大四学生。你在俄罗斯也是实习生起家的，你知道刚开始的那个阶段所有人都蠢得可以，对吧？负责的医生大多数得手把手的教授，什么写病历啊，看片子啊，有的孩子——说得直白点，现代医学的耻辱，抽个血都手抖。总之就是很忙，很忙，非常忙，比你想象的还要忙一百倍——你在三月份没什么安排吧？有没有什么纪念日或者是重要约会一类的？如果有，不管是大是小，都推掉——往办公室里放些洗漱用品，一个星期能出两次医院都得感谢上帝。”Natasha絮絮叨叨个不停，完全没注意到已经散会了，“还有，”她一边滑动pad的屏幕，一边说道，“你和Steve的职责是重中之重，你已经有了专家的头衔，跟着你的实习生会多一点，我保守估计有四个；Steve因为在休年假，回来之后任务会稍重一点，最少有五个——你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吧？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Bucky不明所以，脑子里还在想着关于未接来电的事儿，他真的很想给Steve打电话，听听他的声音也好，总之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，像个胆小的傻瓜一样。他确定他现在有的说了，他已经找好话题：他被按到蛋糕里的窘迫情景、Clint在洗手间吃爆米花、二月底难得的清闲和三月份新来的实习生。

“James Buchanan Barnes，”Natasha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了，“你看着我，听我说！无论你有什么要紧事，看望家人也好，预备搬家也好，或者是什么浪漫的告白求婚，别拖到三月。我是过来人，”Natasha拿着手指卷起自己前些天刚刚烫过的红发，“去年的三月，我报了一个月的瑜伽课程，最后的结果是我直到五月份都没能去健身房。所以别对三月抱有任何幻想，你要处理的就是被搞混的标签和哭哭啼啼固执欠揍的小实习生们。”

Bucky老神在在，话题又多了一个，他可以电话表白了，这是Natasha的提议。

他在Nat离开之后独自在会议室里静坐着，面前摊开着的笔记本被写满了Steve的名字，密密麻麻。

他盯着Steve的号码发呆，最后按下了那串数字。

没有人接听，Bucky松了一口气，接着又难过起来。或许自己会被那群实习生累到口吐白沫，到死都没法和Steve说我爱你。

他沮丧又伤心，把写满Steve的那页纸扯下来，整整齐齐地叠成小方块，塞进胸前的口袋。

拐出会议室的时候他不小心碰上了Sharon，金发助理手中的资料在地上散成一片。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”Bucky连声道歉，Sharon好脾气地朝他点点头，示意Bucky和她一起整理乱掉的资料。

“这是……”Bucky捡起文件夹。透明的文件夹里是一份论文报告，标题为“心血管治疗方法的Beta方案”，下方的作者写着Steve的名字，日期是圣诞节那天的。

“是Steve之前的论文研究，还剩下他的署名签字。”

“这是他竞选主任的那份论文吗？”

“没错，他整理完之后就锁起来了，今天院长要看我才取出来的。”

“他……”Bucky咽了咽口水，他有些疲惫地靠在墙上，手指紧攥这文件夹，无视掉手心里划痕的疼痛感，“……他把主任的位置让给我了。”

主任的位置，Bucky心酸的想到，或许那不过是Steve看他可怜而拱手相让的位置——即使他的内心叫嚣着要相信Steve，但他无法解释手里早就完成的讨论报告。

既然Steve完成了，那他为什么会在会议上说“没能完成自己的学术论文部分”？以Steve的水平，提交论文后主任的位置根本不会落在自己头上。Steve从来就没有和自己公平竞争的打算，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兮兮的把竞争主任当回事。Bucky的一只手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机，刚刚的那阵忙音又在脑海中缠绕——Steve压根不在乎自己，自己不过是从俄罗斯回国的，需要积累经验的肺部医生罢了。

Sharon一瞬间明白了什么。

“不！James，你别误会，Steve从来没有放弃过什么东西，跟不用提能显示自己能力的竞争机会了。”

Bucky不说话，他不想反驳什么，脑海里是一片狂风暴雨，手中的文件夹硌得掌心生疼。

Sharon拉着他返回会议室，坐在凳子上。

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，Steve可能也觉得不是很重要，所以不会告诉你。但你绝对不可以误解Steve——Steve是我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善良、最负责任的人——他公平地看待每一个人，不会因为对方的资质背景而轻视，或者是阿谀奉承。他是这个世界最干净的人，他的原则就是，如果有能力就会去竞争，他会堂堂正正的赢得属于自己的东西。你现在所看到的有关于Steve的一切成就，都是他自己跌跌撞撞，一步一步争取到的。”

“或许你会在论坛上看到一些关于Steve家族的事情，那些都是真的。但唯有一点，Steve其实是和家族断绝了关系的。他的父亲不同意儿子当一个又苦又累的医生，希望他能够继承家族企业，未来的某个时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，组成和谐幸福的家庭。Steve有机会成为一个有钱有权的顶层阶级，但他放弃了，他选择成为医生。”

“他的母亲……Rogers夫人，在竞选主任的那段时间突然去世了。Steve受到很大的打击，所以我请你帮我让Steve入睡，他那时处于精神透支和亢奋双重状态的缝隙当中——失眠和噩梦困扰着他，我希望他现在能好些。”

“那个时候我只敢给他提供一些小型手术来转移他的注意力，一方面怕他压力过大休克，一方面又怕他无法转移注意力只能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中。他放弃竞争主任是有自己的思量，他明白以自己的精神状态无法负起责任，所以他把希望寄托于你。”

“Bucky，你没让他失望。”Sharon轻轻地抽出了他手中的文件夹。

“最重要的是，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了许多。无论你对他的感觉是怎么样的，我想Steve是非常喜欢你的。否则，为什么那么多人看过你的论文，只有Steve帮你做了对比呢？”Sharon朝他挤挤眼，推门走了出去。

那天晚上Bucky又一次拨打了Steve的电话，这次Steve接起了电话。

“Bucky？你还好吗？”Steve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过一样，带着点微微的鼻音。

“我很好，你呢？”Bucky轻轻揉捏从西雅图带回来的玫瑰花的花瓣，它们只剩下一点点的柔软。

“我也是……”Steve吸了吸鼻子，“我从夏威夷回纽约了，趁最后几天看看我的——家庭……我会在三月一号早上去医院的，你知道，和那些年轻的实习生见面……”

“没错，”Bucky轻声笑了笑，“我们有的忙了，Nat说他们都是一群小呆瓜。”

他们沉默了一会儿，没有人说话。

“Steve？”最后还是Bucky先开口，“不要挂电话。”

“噢……我不会的，我们还没有说再见。”

“说了再见也不要挂电话。”

“什么？”Steve莫名其妙的问道，Bucky能想到隔着电话他是怎样的困惑。

“你的呼吸……”Bucky继续摆弄着玫瑰花，“我想听你的呼吸。”

“哦，哦。好，可是，Bucky，这很奇怪。”

“你只是不要挂电话就好了。”

那晚Bucky摆弄玫瑰花摆弄到很晚，接着又抽了一包烟，最后从冰箱里拿出点披萨热着吃。手机就被抓在手边，Steve绵长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，他一夜无梦。

Bucky临近天亮的时候挂了电话，手机发烫，像是被酒精灯加热了无数次。

Steve在三月一号那天早上走进医院，发现Bucky在大厅那里站着，他走过去，在张嘴之前Bucky说话了。

“我前天的时候以为你昨天会回来。我搞错时间了，Clint告诉我今年恰好是四年一度的闰年，今年的二月有个二十九号。我搞错时间了，是不是有点蠢？”

“噢，”Steve笑出了声，“没关系，Bucky，我买机票的时候也差点搞错时间，忙起来总是会出点小差错。”

“你没有晒黑。”Bucky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，“能给我一个拥抱吗？”

“当然，Buck。”Steve走上前去搂住了Bucky，分开之前被对方的手臂紧紧箍住腰身。

“为了庆祝你没晒黑。”Bucky把额头抵在Steve的肩膀上，说道。

“嘿，你们干什么呢？”Clint夹着病历夹走到前台，三位护士正趴在玻璃板上百无聊赖盯着大厅看。

“看两个傻子。”Natasha说。

“他们在拥抱唉！你让开点，录着像呢。”Wanda伸手推开Clint，“Sharon，来打赌吧。”

“什么？”Sharon翻了个白眼，“谁先告白？”

“不是，”Wanda摇摇头，顺带手机上的画面糊成一团，“糟了，”她重新对焦，“我赌他们会搬到James的家里。”

“那我就赌搬到Steve家里。”

“还是五十刀？”

“算了，”Sharon咬咬嘴唇，“还是一顿午饭吧。”

<TBC>